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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2023年1月9日,第118屆美國國會真正“開工”后完成的第一項工作,就是通過被戲稱為“麥卡錫投降書”的一攬子規則。此前,歷經四天、15輪漫長投票后,57歲的麥卡錫在1月6日深夜艱難贏得美國“三號人物”、眾議院議長的競選。麥卡錫當選后,一系列眾議院議事規則很快被修改。這是他為“拉票”向極右翼強硬派共和黨人作出的讓步,也是這場164年來持續最久的眾議院議長選舉對美國政治未來產生更深影響的開端。
傾向民主黨的聲音多將麥卡錫的艱難四日視為“咎由自取”。2020年美國大選結束后,著眼于未來選情,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與黨內建制派有意推動共和黨的“去特朗普化”。身為眾議院共和黨領袖的麥卡錫則態度曖昧,試圖在麥康奈爾與特朗普之間實現平衡。
黨內高層態度不一,使“去特朗普化”未能成功。由特朗普背書的強硬派候選人在2022年中期選舉的共和黨黨內初選中席卷全美,但又無法得到一般選民的青睞。最終,民主黨人成功維持參議院多數席位,并將眾議院的損失降到最低。共和黨的多數席位僅比多數門檻的218票多出4席。換言之,在議長投票中,麥卡錫最多只能接受來自本黨的4票“背叛”。
與此同時,共和黨強硬派眾議員群體“自由核心小組”擴大到超過40人,他們多數否定2020年總統選舉結果,并強硬反對與民主黨人達成任何妥協。這些人中的近半數視麥卡錫維持黨內平衡的努力為“軟弱”和“出賣”,從而在一輪輪議長投票中棄權或另投他人,甚至提名特朗普當議長。
放在更長久的歷史中觀察,共和黨逐漸被極右翼裹挾,已是上世紀90年代美國政治極化以來的長期趨勢。從2015年開始,兩位眾議院“一把手”博納、瑞安都因來自強硬派的壓力黯然離職,麥卡錫也因無法得到他們的支持未能在2015年競選眾議院議長。博納曾將這個群體稱為“政治恐怖分子”;而現在,溫和派共和黨人將阻撓麥卡錫第二次議長之路的同一群人稱為“塔利班20人”。
麥卡錫這次本不愿讓步。他知道自己擁有黨內90%的支持,“從未見過10%的人會控制90%的人”。然而,在前三天談判失敗、投票失敗后,麥卡錫意識到,雖然連特朗普都為了黨內團結多次發聲,號召強硬派支持麥卡錫,但如果不實際答應強硬派的具體要求,來自任何人的壓力都無濟于事。
最終,麥卡錫“幾乎全盤接受了強硬派的條件”。1月9日,共和黨溫和派力保“條件”之一的規則包通過,僅兩人反對。分析指出,絕大多數共和黨議員選擇贊成麥卡錫的“投降書”,意味著這輪博弈已不是麥卡錫個人的讓步,而是共和黨的又一次“右轉”。而特朗普對強硬派施壓失敗,則體現出共和黨高層已無人能掌控“右轉”的方向與節奏。
所謂規則包,核心目的是增加個體議員權力。這意味著每位議員將有權力對議長發起不信任投票,還將擁有更長的法案審讀時間;眾議院也更廣泛地應用允許普通議員發起法案修正案的“開放規則”。總體而言,麥卡錫將是百年來最為軟弱的議長,“在任但幾乎沒有什么權力”。
那么,這一切對美國政治的未來意味著什么?未來兩年,麥卡錫將無法團結眾議院共和黨人同民主黨人就債務上限和政府預算達成交易,被強硬派控制的規則委員會、不斷由單個議員發起的對議長不信任投票、被拉長的法案審讀時間等,將使眾議院陷入無休止的爭吵和消耗。
雖然兩黨都無法從癱瘓的國會中獲益,但民主黨人會試圖把鬧劇轉化為2024年大選的勝利。而麥卡錫必須小心考慮自己在2024年總統選舉初選中的站隊:支持或不支持特朗普,他都可能遭到不信任投票,或者是4名以上議員的“背叛”。也有觀點認為,兩黨都應當思考一個更長遠的問題:當眾議院的規則秩序變得更容易被少數人左右,國會山的極化是否將就此脫韁,徹底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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