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是什么歌—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是什么歌
(純屬虛構)
文/尚輝
吳子被拉倒繪畫這潭深水區以至再也爬不上岸,還是這兩年的事情。
吳子是個生意人,雖然生意不大,但還是掙了不少錢。前兩年他把只有他和他那個漂亮老婆二個股東的公司關了,說是生意不好做,但他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他公司賒來的每一批貨都有那么一些不多不少的尾款沒有付,總計有上百筆。對債權人來說,要吧打官司律師費都不夠,不要吧這筆錢也還能租幾天辦公室。當那些債權人還在為這雞脅尾款費神費力的時候,吳子已經成為了書畫家。
世界就是這么奇妙。盡管吳子在繪畫上沒有什么才氣,但他還是很努力的。他曾對著他那大別墅客廳的南墻發誓,一定要辦一個個展,即便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為此,吳子把債權人的尾款全花了。筆墨紙硯自然不必說了,畫冊字帖也不必說了,只要肯花錢,在這兩袖清風、一無是處的圈子里,多整幾盤飯局,偷師學藝也就不是什么難事,甚至還能做到吳老師前吳老師后的前呼后擁。錢是很有用的東西。
總之,吳子已經過上了兼濟天下和獨善其身的財富自由的雙重生活。至于人格有些分裂也屬正常。
經過不懈花錢,一年多后,吳子辦個展了。于是,各路名家大腕紛紛祝賀,理論專家發文推介,可以說是洛陽紙貴萬人空巷,一時間成為本地頭條,霸屏朋友圈。
這天,吳子來到展覽館,看著自己那些掛在墻上的作品,心里愜意,不禁哼起了“大笑江湖”這首歌:“我一生戎馬刀上飄,見過英雄彎下小蠻腰。飛檐走壁能飛多高,我坐船練習水上漂……”這時,他回頭看見一個老先生正在十分認真的觀看他的一幅收藏作品。
吳子這次的個展有個前無古人的獨創。他把自己的個人繪畫展覽和自己的書畫收藏展覽放在一起展覽,分成兩個主題,取了個很有意味的標題:記住和心像。據說是花了重金請一位搞學術的大師取的。那位老先生正在看的是他收藏部分中的一幅山水精品。吳子也沒在意,繼續哼他的“大笑江湖”。圈內人盛傳,吳子收藏了很多好東西,這一次是360度無死角傾情分享。為此,吳子得意的不得了,常常半夜挑燈看畫。
就在吳子哼了兩遍“大笑江湖”之后,奇跡發生了。他看見那個老先生奇怪的笑了。笑本身并不奇怪,但是笑得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奇怪了,不僅奇怪,還詭異。吳子來到老先生的背后,也盯著那幅山水畫看,眼睛都要掉到畫上了。
這是一幅當代中國畫家AS的作品。這個畫家被譽為最掙錢的畫家,他的作品連續數年藝術品拍賣創下高價。
老先生似乎并沒有感覺到吳子裹挾著一股穿堂風掃過那幅精彩的畫面,仍然專注地在看那幅收藏品。于是吳子非常主動熱情地問那老先生這件藏品如何。老先生頭都沒抬,說了一句仿的不錯,把吳子那顆欠債都不怕的小心臟驚得一下砸地上摔成了八瓣。好在吳子是見過大場面的,于是他問老先生咋看出自己花大價錢收來的這幅畫是仿的呢。老先生這才抬起頭來看了吳子一眼,然后又越過吳子的頭看了一眼前言那里那張絕對算得上巨幅的吳子的極其藝術的照片,然后說照片照的不錯,很有大家氣象,便打算走開。但吳子可不會放過解密的機會,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那么多年,雖然比較謙虛的沒有掙著什么錢,但軟磨硬泡的本事還是不會掖著藏著的。他追著老先生要請老先生喝酒吃飯,還外帶友情大禮包,當然另算鑒定費。老先生想了好一陣,圍著展廳繞了四分之一點五圈,說看在吳子謙虛有禮勤奮好學的份上,在吳子詛咒發誓堅決履行另算鑒定費的承諾后,打算好好的給指點指點。于是,吳子牽著扶著老先生來到離展廳五百米的高檔酒樓。由于離飯點還早,兩人要了壺真正的大紅袍,吳子還要了不少精致的點心佐茶。
在茶過三巡之后,吳子極度期待的眼神中,老先生說,這畫是吳子自己仿的,因為其中的筆意跟吳子的個展作品相似。老先生還說,吳子學的是AS,并且學得相當不錯,已經八成像AS了。之所以能夠看出那幅AS作品是吳子仿的,就是因為學得不像的那兩層。老先生說完,眼睛盯著吳子,意思是問我說得對嗎?吳子沉默了三分鐘,然后點頭承認了。這是吳子的過人之處,瞞不住的就得認。雖說做生意要玩手段,但被識破了,說明技不如人,必須得認。
老先生看吳子這么誠實,不禁大為感動,接著說我們可以交個朋友,以后多多交流。于是,兩人推杯換盞,飲茶三杯,還加了微信。然后,老先生湊近吳子,壓低聲音說,其實那張原作你說它真吧沒錯,你要說它假吧也沒錯,因為那是我畫的。吳子不禁大驚。老先生說道因為AS訂單太多,忙不過來,有時就找他代筆,完成后,AS自己寫上款蓋上章就成了。
晚上,吳子回到家里,悶坐半天,然后從一個精致的盒子里拿出那幅AS的原作掛在工作室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他竟然笑了。